鎮江志愿者走訪四川貧病兒

? 貧病兒家的簡陋房屋令人心酸

在臨時居住地，受訪先心病患兒（左二）全家與志愿者合影　　本版照片由受訪者提供

????????一只沉甸甸的背包，里面有驅蚊水、創可貼、暈車藥，甚至還有手電筒；一條陌生的道路，沿途可能出現毒蛇、馬蜂，以及很不友好的狗。這不是“有錢有時間”的驢友探尋名山大川的冒險之旅，這是奔赴偏遠村落實現“以愛補心”的志愿者行動。

????????日前，記者及本市其他數家媒體工作人員，“客串”萬科公益基金志愿者，遠赴四川自貢、內江等地區，參加萬科“愛佑童心”家庭走訪活動。“愛佑童心”是資助先天性心臟病兒童的專項基金，走訪家庭的目的，則是核實基金申請者自身及家庭情況，為最終是否資助提供判斷依據。由于申請家庭大多貧病交加，且通常地處偏遠村落，因此走訪有著另一重“蜀道之難”意義。

????????不過，蜀道雖難，貧病交加當然也是一種苦難，但那些先心病患兒綻放在苦難之上的純真笑容，卻讓走訪者無不收獲心靈震撼。

????????蜀道難，難倒導航GPS

????????從成都雙流機場南行，經過約3小時車程，來到素有“千年鹽都”之稱的自貢市。此次由鎮赴川的志愿者隊伍，行前已分為4個小組，其中兩個小組的走訪活動在自貢地區進行，而另兩個小組在成都落地后，已分別去往內江和資陽。

????????按照萬科愛心會四川項目組的排序，由鎮赴川的4個小組，分別屬于“愛佑童心”家庭走訪活動的第140-143批志愿者。“143”的序號說明了“愛佑童心”行動并非剛剛啟程，事實上，據隨行的兩名萬科鎮江公司工作人員介紹，此前他們已經進行過同樣的走訪。

????????2006年9月，愛佑華夏慈善基金會與民政部合作設立了“愛佑童心”公益項目，旨在資助孤貧先心病（先天性心臟病的簡稱）患兒手術治療。2009年6月，萬科公益基金會前期捐資300萬元，設立“愛佑童心”萬科四川專項基金。萬科公益基金把目光投向四川并非沒有原因，四川是先心病的高發地區，新生兒發病率高達7％。，全省每年約產生上萬名先心病患兒，其中大部分出生在貧困家庭，因無法承擔高昂的手術費而得不到及時有效醫治。?

????????家庭走訪的對象，就是那些貧困家庭的先心病患兒。記者所在小組的走訪目的地，分別處于自貢市的富順縣和沿灘區。雖然自貢市在川內亦屬老牌工業城市，近年道路交通設施也有長足發展；但是先心病兒童的家庭大多地處偏遠村落，而志愿者須在無人向導的情況下，自行找到患兒家庭，“蜀道難”由此有了別樣含義。

????????從自貢市區到富順縣走訪對象家庭，百度地圖顯示的距離是34公里。為節省時間，記者一行乘坐出租車一路尋訪。自貢城外的干道仍以水泥路為主，頗有起伏，路兩側是連綿群山，很多民居依山勢而建。出租車“蹦”了近1個小時后進入富順境內，司機雖是老出租，但對接下來怎么走也是一無所知。而此刻，走訪組一路使用的iPad導航GPS，也不時顯示“前方未知路段”。

????????幸虧司機能用當地話問路。在先后問了5次路，穿過一條長長的隧道后，第一個走訪對象所在的村落，終于出現在了眼前。村道雖然崎嶇狹窄，但出租車一路問去，還是開到了走訪家庭門前。這在此次由鎮赴川志愿者的各路走訪中，十分罕見。據其他組志愿者事后介紹，絕大多數走訪都無法“汽車直達”。作為另一路的“第142小組”的首個走訪對象在樂至縣中天鎮，全程約80公里，志愿者先從資陽市坐中巴車到樂至縣城，再兩人合乘一輛“摩的”抵達中天鎮，最后步行20多分鐘泥路才找到走訪家庭。

????????苦難之花開得令人感動

????????按照“愛佑童心”家庭走訪流程規定，志愿者走進申請基金的患兒家庭后，要全面了解患兒的身體現狀和家庭經濟情況。具體包括患兒的先心病癥狀，病癥對其生活的影響，以及患兒家庭的收入、住房與家中陳設。這些信息要形成圖片和表格，作為基金會最終是否提供資助的判斷依據。

????????正是這種細致入微的走訪要求，讓受訪患兒自身及家庭的苦難，徹底呈現在了志愿者面前。而他們面對苦難的樂觀和堅強，則讓走訪志愿者十分感動。

????????記者所在小組走訪的第二個患兒王蕾（化名），已近14歲——這是其所患先心病手術治療的最后“窗口年齡”。王蕾自幼喪母，父親目前在新疆打工，家中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姐，以及一個年逾八旬的爺爺。由于自幼心臟不好，經常感冒，甚至時有暈厥，王蕾多次被學校拒收，一直未能讀書。

????????在王蕾家破舊的磚屋里，面色蒼白的王蕾和雙胞胎姐姐相比，顯得十分瘦小虛弱。根據之前的醫院檢查和評估，王蕾的先心病手術費用至少需要數萬元，而她家目前的家庭收入僅夠日常開支。“她爸爸年紀大了，在外面打工掙不了什么錢。現在，我們為他們家爭取了兩個低保。”因為是申請基金的聯系人，聞訊前來的村支書向志愿者介紹。

????????不過，病痛和貧窮并未把王蕾打倒。在志愿者家訪的過程中，她一直面帶微笑，并多次撥弄家中那臺已經不能工作的電風扇，試圖給志愿者送去清涼之風。而據村支書介紹，雖然無法進學校讀書，但在姐姐的幫助下王蕾一直自學，現在已能自己看書。

????????走訪過程中，自強和淳樸是先心病患兒及其家人給予志愿者的普遍印象。“第141小組”走訪的一個家庭，已經離婚的女主人沒有房子，帶著兩個女兒（皆判給了前夫，但前夫不管孩子）寄住在別人家里，其中大女兒患有先心病。即便如此，對于艱難的生活和女兒的病，這位堅強母親一直葆有樂觀，不拋棄不放棄。而“第143小組”的志愿者更是被一個細節所感動：訪談中，主人一直舉著一個臺扇，對著志愿者吹。

????????王蕾家的走訪結束了，記者一行告別離開。王蕾的伯伯送志愿者出屋門，上村道，雖多次被勸阻卻一路堅持。到了村口，王蕾叔叔的兒子拎著4瓶礦泉水正在等候。“謝謝你們，大熱天的你們喝點水吧。”王蕾的伯伯說。

????????公益基金的情感和理智

????????雖然屢屢被感動，但是萬科公益基金會規定：原則上不支持志愿者在走訪過程中，自行資助先心病患兒及其家庭。這一規定背后，是現代公益慈善的理性原則。

????????“志愿者在走訪過程中，一定要向患兒家庭說明，走訪不代表一定提供資助。”在行前的“走訪須知”上，諸如此類的冷峻提示有很多。而按照走訪流程，志愿者要根據患兒的身體狀況、家庭條件填表打分。總分超過100分的，原則上不予資助。同時，對于申請資助的患兒家庭，“愛佑童心”基金并非提供全部手術費用，對于無法自行承擔部分費用的家庭，原則上也不考慮資助。

????????在富順縣走訪時，志愿者們發現患兒家庭的樓房新砌不久，家中也有彩電、冰箱、空調、油煙機等家用電器。雖然女主人表示，是因為之前的房子要倒了才修建新房，而為此家中欠了十多萬元外債。但是根據相關分值標準，這戶家庭總分最終超過110分。

????????在填寫結論意見時，是建議資助還是建議不資助？志愿者們發生了分歧：有志愿者認為應該建議資助，因為受訪家庭實際上很困難；而另一方的觀點是按照規定行事，建議不資助。“公益基金規模有限，不可能資助所有的人。要把有限的資金資助給最需要、同時資助效果也最好的人，就必須放棄另一部分申請者。在這一點上，理智必須大于情感。”建議不資助的志愿者、鎮江萬科員工喬丹說。

????????江蘇大學社會學博士張軍認為，在社會公益組織扮演越來越重要角色的當下，公益慈善的理性和規則性已日益不可或缺。“慈善不應是一種個人好惡，也不該是一種短暫的熱度，而應該是一種理性決策下的產物。想讓慈善的社會效用最大化，就必須嚴格遵行相關規則。換言之，有愛心的人，必須學會怎樣愛。”

????????（記者?梁和峰）